“好好看看吧！这里的木头建筑一共26处，其中16处是8个房间的，6处是12个房间的二层式建筑，还有4处分别是厨房，浴室，厕所，仓库——你要记清楚了，尤其是浴室和厕所的位置，还要记住厕所门口那个蓝色的标志——我相信你有这个判断力，但是有些傻大个还不记得哪个标志是表示男人的。如果跑到女人那边去，你是要被绑起来的，虽然这里面一半以上真的都是疯子，但是头脑清醒的人们，比如我，还是不少的，所以在这里面住，那么，偷东西和打架绝不允许，也别对那些女孩动歪念头——当然，我不是不信任你，不过这种事情说明白了不会错的！所以，疯子解放治疗场里不是没有纪律的，违反规定，那么或者绑起来，那么或者干脆给他一个痛快！你千万记好了！我们这里从来都是这样的！”
信远不是那种会有所谓的“歪念头”的人，像最开始他对那些抓捕他的人们说的那样，信远是一个善良的少年。所以他在兵老头和自己说这些规矩时认真地点着头。
说到女性，信远想起自己的女朋友，他这个年龄已经有一个关系开始变得要好的女朋友了，信远现在开始想念着她。他们之间明明才刚刚开始，这是信远真正意义上的初恋，但是今天他就被带到这个地方，信远对未来和流逝的时间感到恐惧。
不过，现在他不得接受现实——
“信远，你喜欢住湖边吗，还是靠树林那里，这里的屋子没有玻璃窗户，只有木头窗户——木头窗不像玻璃可以透光，你总是要打开的，而且这里的木头窗大的会让你吃惊，一打开就像把整面房间的墙壁拉起来一样——但是住在树林边上那些房子里，你的房间采光会很差。另外，住在湖边，你的房间一年四季当然都会是潮湿的。”
“那没有靠中间的房间了吗，不挨着湖，也不倚着树林，靠中间的房屋。而且这里没有电吗？”信远已经开始问一些问题了，周围人一少，他就放松下来了。
“你的问题开始多起来了！信远，这是好事！不过我一个一个解答你的问题。”兵老头也开心起来，他很有活力。“人们都是聪明的，虽然也有人执意住湖边或者树林边，但是聪明人都选中间那一块的房屋，所以现在，处于中间的10栋8人建筑已经全部有人住了，而同样在中间区域的12人二层式建筑是给女人们住的，虽然那里有空房间，但是你不会要和女人们一起住的吧？”
“那是自然的。”信远说道。
“信远，我们这里一共有86个男人，35个女人，加上你，男人就87人啦——这87个里面，是没有算上那个自己跑到山里去住的疯子的，我们别理那个疯子，刚才就说了，我不想提他的事情，现在我又说上了——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情况，信远，现在你大可忘记那个疯子，真的，也许你现在对他的事情还有些感兴趣，这很正常，所有人第一次听到有一个那样的疯子都会感兴趣的，但是够了，他虽然是发疯，却疯得一副正经严苛的模样，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信远确实是对那个自己跑到山上的疯子大感兴趣的，他这个年纪的少年，通常是讨厌常规或者在为人处事上随波逐流的。
“很好，那么，下一个问题，你刚才问我电？电还真的有，每个房间都有电灯，仓库里还有手电筒和台灯，我们也可以自己做火把，仓库里还有煤，不过煤不够用，我们还是要砍树用——说到电，虽然有电灯，但是但是供电到晚上11点就停了，白天没有电，所以那些采光差，阴暗的房间里到了晚上反而才看得到东西。虽然有台灯，但是也不够用。千万别拿火把到房间里去，你会把整间建筑点着，尤其是现在的天气。”
现在是九月，这里的九月空气阴冷而干燥。
“好啦，信远你做个决定吧，湖边？树林边？或者求别人给自己让出房子？”
“那就湖边好了。”信远已经想好了答案。
“那么，我们去湖边那看看。那栋离湖还有些距离，潮湿会好一些，但是离得太远啦。”
兵老头向一个方向指了指，信远隐约看到那栋建筑，他马上决定。
“就在那里吧！”
“好好，那里有一个人住，你之后会见到他，现在，你们两带他去吧，我想我有些累了——”兵老头向其它方向走去，他对信远不停说着快点去看看，选好了房间，跟着他们一起走就好了，到晚上要开欢迎会。
信远看着兵老头走调，他又回头看看后边两个中年人。
“麻烦你们了——”信远礼貌地和这两人打招呼。
“不必客气。”这个穿白色城市的男人把手往后一背，他有一种相当做作的傲然气质，信远第一印象就是不喜欢他。
“那边！”另外一个穿黑衣服，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高亢地发出尖锐的声音，就像是只有五、六岁小孩子才会有的那种幼稚声音。
信远被吓了一跳，他知道另外这个人绝对不是正常的，他给人一种低智能的感觉，但是他很热情，立刻就为信远带着路。
“我的名字叫大志。”黑衣服的中年人有一个很适合他的名字，信远在心里默记这个名字。
而白衣服的中年人和信远一起走着。
“你的名字是？”信远看看这个用鄙视眼神看着前面那个大志的白色衬衫的中年人。
“吾名——安吉路德、瓦派亚森、穆恩仑特。”
信远愣愣着看着这位仰起头的男人，他好久才反应过来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名字？”
“你就叫我安吉路德吧。”
信远绝不愿意用这个称呼叫他。
“你是中国人吗。”
“四海为家。”
信远又一次犯愁了。他好久才明白，这是这位自称安吉路德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回答。看来他的思维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。
而且这个简直像是什么人在键盘随便敲打打出来的名字，信远根本就记不住，就算要追溯这个应该是外国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，多半也研究不出一个所以然来，所以，信远只记住了开头的“安吉路德”这四个发音。
“你不用理他，信远！”前面那个带着路的中年人，大志，他又发出了高亢的声音。“他不告诉我们真正的名字，我们叫他77号就得了！”
“77号？”
“这里每个人都有病患号，我是58号，不过这个你不用记得，记得我的名字是大志就好，不过那一个家伙——”大志稍微转了一下头。“——你叫他77号就可以啦！虽然兵老头直接叫我们傻大个，不过，信远！你要是叫我傻大个，我是要敲你的脑袋的。”
大志亮出他肥硕的手臂，他的拳头有信远半张脸大。
信远连忙向这位气势汹汹的男人表示服从。他把头低下去，这个大志才满意地把头转回前方。
“那么，我就叫你77号吧？”信远转而看向安吉路德。
安吉路德亮出他的拳头。
信远连忙改口。
“好吧！我叫你安吉路德！”
安吉路德满意地把手臂放下。
信远知道，和脑袋不正常的人闹不快，是得不到一点好处的。
“说起来，你的病患号是34号吧？”
安吉路德用一种听上去自然而然的口气问着信远。
“我记得是这样。”信远回忆着，刚才那个广播播放的内容。“34号，这个号码，以前的主人是一个女人，是吗？”
“一个女孩，她已经去世了。”安吉路德的眼睛看着一个方向。“你不认识她，这里的人们都喜欢她，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，对了，兵老头，是她的父亲。”
“父亲——”信远有些惊讶。
“兵老头是一家人一起被关进来的，他们是第一批病患，兵老头的病患号是1号。现在他60岁，已经被关在这了有十年了。”
信远看看地平线那一边，一面高大的墙壁环绕着他们，他们像是被围困的羔羊。
“兵老头才60岁？”信远觉得他有80岁了，虽然很有精神，但是整个人巍巍颤颤地，声音虽然很大，但是话说的多了，整个人又很快萎靡下来。
“住在这样的地方，久而久之也不在意形象了，当然会更显老的！”安吉路德毅然而然地说着。“你觉得我几岁，你觉得我30岁了？觉得我是个中年人？不对，我才22岁呢！”
信远愕然地看着安吉路德。
“我倒是30岁了！”前面带路的大志插了一句。
信远知道，为什么安吉路德那种严肃的态度像是做作了，因为他才比自己大四岁，22岁的人还是没有那种成年人泰然的气质的。
不过比起这件事，让信远一直惦记着的事情，反而是那位原来的34号病患，她是一个女孩，而且，是兵老头的女儿。
大志带着信远来到了湖边那栋建筑里，他决定了住在哪个房间，然后由大志向他解释需要的生活用品待会会让人拿来，选房间这件事情很快就办妥当了。
大志又带着信远到原来的地方去，这中间，信远向安吉路德提出在这里生活的许多疑问，安吉路德都一一做了解释，让信远对于疯子解放治疗场的生活有了一定的概念。
天空开始泛红，房屋很快开始供电，所有房间发出亮光，空气变得冰冷，大多数人把木头窗户都关好了。
“你饿了吗？”
大志相信自己把建筑的位置，和他们每天的日程以及平时要做些什么这些都介绍完毕了。
“晚会或者派对就在那一边庆祝——”大志指了指远处一个火光通明的地方，那里是湖的另一边，信远看到许多火把，木头椅子，桌子，还有很多人。
“我们经常会庆祝新患者的加入，上一次举办庆祝会已经是五个月以前了，那个患者因为发疯，现在已经自杀了。”
安吉路德轻松地解释着，意外的是，信远也不觉得安吉路德说的事情很恐怖，看来他几乎开始习惯这里了。
“走吧，信远！那边有几个和你们两个同龄的女孩子，虽然多少都有些疯疯癫癫的，但是去和她们说说话吧！”大志高亢的声音是信远怎么也习惯不了的，但是现在开始，信远觉得，这个叫大志的肥胖中年人并不让他觉得讨厌。
天空迅速阴沉下来，信远加快脚步跟在大志身后，而安吉路德则还是不紧不慢地将手背在身后，悠然地走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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